作者:徐国民 来源:渭源观察
发布/更新时间:2023-04-13 20:28:16
(六)
说起渭源白条党参,就一定要说新寨;说到新寨,就一定要说白豁岘。新寨镇从行政区划上位于渭源县北部,在渭河的北岸之北。然而我这里所说的新寨,是地域概念上的一个泛指,说的是以新寨为中心的渭源北部黄土梁峁沟壑干旱区的一个地域。白豁岘是新寨镇诸多与“沟”“岔”“湾”“梁”类似的一个村庄的名字,离山神湾不远,跟山神湾一样。
白豁岘被更多的人知道源于党参。和新寨方圆大多数的黄土地一样,白豁岘的黄土地里宜种植党参。这里生活的乡亲每家每户都种党参,这里60%左右的土地上栽的是党参,这里的乡亲收入主要来源也是党参。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两广的“渭水当归”渐被“岷归”所替代;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白豁岘”的白条党参惊艳了药商的眼睛和世人的舌尖。以白豁岘为中心的一带所种植的党参一进入市场就被药贩子和药商所亲睐,也因为以白豁岘为中心的一带所种植的党参品相好、品质优一进入市场就被抢销一空。至今,还能时不时听一些贩运和加工药材的朋友们说起,在上世纪90年代,广东的药商们谈到白条党参,就认甘肃“白豁县”所产的,这种观念至今还存在于广州等地,在他们的概念和想象中,白豁岘是甘肃省的一个县,这里所产的白条党参最正宗、也最道地。可是当时谁能想到白豁岘是甘肃省渭源县新寨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呢?
如果说是黄土地给白条党参提供了产床的话,那么侍弄在黄土地上的乡亲们就用心血呵护了白条党参的成长。在农事农时上,种植党参来得比任何庄稼都要早一些,拾掇好党参又比任何庄稼都要晚一些,在我的记忆里,父辈和乡亲们好像把一年甚至是一生的心思都花在了“药”上。
年还没有过完。地气虽然上升,但当地的黄土地依然在封冻状态。一些种药较多的人家早早搭起塑料大棚,并生上一炉炭火消融冻土开始挖药苗子(当地的人把党参苗叫药苗子)。从农历二月二开始,挖药苗子和育药苗子是最主要的农事,男人开荒盘土育药苗子、女人刨土细拣捋药苗子。紧接着栽药的时节如约而至,一锹一锹翻土,一畦一畦平整,一根一根摆放,乡亲们就这样把一株一株的希望种在了脚下的皇天后土里。历经发芽、透土、结蔓、开花,一株株党参在一锄一锄的汗水中生长,也在一天一天的期盼中成熟。父亲和母亲就这样日复一日忙碌在一块块的药地里,乡亲们就这样起早贪黑守望在一片片的药田中。中秋前后,党参趋于成熟,挖、拣、串,搓、晾、晒,我还是很清晰记得一叉一叉顶着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机械重复的动作,清晰记得在灯光下按个头分一株一株拣时的细心,清晰记得用一根根铁丝串起一株株党参时的专注……历时多少个日日夜夜,经过多少次动作的重复,在乡亲们一遍又一遍的操心拾掇中,一棵棵白条党参就这样呈现在了世人的眼前。
(七)
白条党参治病养人,也治苦甲天下的穷根病。一根党参支撑起乡亲们在这苦焦的地方生存下去的希望。一根党参铺就了乡亲们发家的致富路。
每每与老家的亲人通电话时,他们总是要问问捎给我的党参吃完了没有,说现在党参舍得吃也吃得起了,让我没有了就喘一声,老家种的白条党没麻达,就是正宗。
我还是惦念着党参,惦念着乡亲们的生活。听到乡亲们说,这几年党参的行情不错,加上党和政府的政策好,一年的收成也可以,“白条党”成了过上小康的生活的“金条条”。我也是在不经意间获悉白条党参被纳入了药食同源的中药材范畴……
蓦然觉得,好像自己从未离开过故土。透过城市的楼群,我仿佛看到,在老家的一块又一块的零碎黄土地上,一个健壮的男人正在药田里吼着秦腔,吼醉了一片又一片的白条党参:
吼一声秦腔天地宽,
脚踩厚土事如烟。
手拿着党参细往念,
脱贫致富走在前。
白条党走出了渭源县,
这日子越过越心宽……
我也仿佛看到一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在自家药田里漫出了花儿,漫醉了一片又一片的白条党参:
花儿本是心上的话,
不唱时由不下个(自)家。
手拿上刀刀头割下,
不死时就这么个唱法。
党参种着了黄土哩,
一天看不见时想哩。
亲亲热热说下的话,
尕妹我牢牢的记下……
我知道,个百文字道不尽一株党参与黄土地和父辈们的情谊,况且,三言两语岂能说得清一株党参与乡亲和故土的前世今生呢?
“人通草木心,草木识人性。”更何况是我心中天天念想的“药”呢?这是一个天朗气清的下午,和几株种在阳台上的白条党参无意间相视,一时就想到了这些。
作者徐国民,80后青年诗人。有作品散见于《诗刊》《散文诗》《飞天》《中国诗歌》《绿风》《诗词报》等报刊,著有个人诗集《带着汉字出发》。现供职于渭源县委组织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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