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在阿尤恩街头的“雪”

2009年6月11日 星期四
飘落在阿尤恩街头的“雪”

阿尤恩街头散落一地的，是雪白的选举传单。
随着车尾气流飞起来的传单们，就像漫天暴风雪一样，洒向大街。这些欢快飞舞的传单们，正在积极参与和见证着当地的选举。比这些传单更加狂热的，是大街上奔跑的各色汽车，只要是能开动的机动车，轿车、越野车、老爷车、拖拉机应有尽有，都派上了用场，有些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的稀罕玩意儿；当然了，最狂热的还是车里的人，大人、小孩儿、男人、女人，每一个车窗里都会钻出至少一个脑袋，然后坐在窗户上，挥动手里的标语，撒着传单，就像是战场上的战士。
晚上出来吃饭的时候，发现大街上行人稀少，车辆不多，比平时的热闹景象安静了很多。本来任务区的通知上就提醒我们，大选临近，游行队伍比较狂热，聚会比较多，为了大家的安全和以防万一，晚上不要外出，车辆一律停止行驶，除非是值班和应急车辆。一直走到马西拉酒店才发现，虽然游行队伍不大，车辆不多，但是选举传单已经遍地都是了。等吃完饭出来，真正热闹的游行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传单也飞起来了。
阿尤恩的选举游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对此事的理解，远不如我对当地文化的理解，有限得很，只有一些主观的感受。
有一次，发现游行队伍里有一个少年在飞快地逃窜，而其他的孩子在拿着石头之类的武器攻击这个孩子，很快他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因为不懂语言，听不懂，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有冲突；或许是摩洛哥人的游行队伍里发现了一个撒哈拉维人，还是撒哈拉维人的游行队伍里发现了一个摩洛哥人？总之是个异端，以石头攻击之。
更多的时候，是车里满载着狂热的人们——大多是惊声尖叫的女人，沿街游行 。这时候的游行车队和行人队伍，是没有交通规则的，只有交通警察才是唯一的规则。阿拉伯妇女的打扮很传统，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但是，她们的骨子里，却又是很反叛的，在这些公众场合里，比男人们更加地狂热和投入。
刚开始的时候，看见游行队伍就像有新的发现一样，以为当地人在过什么节日，竟如此的狂热和积极。后来才了解，他们是在为第二天的选举造势、拉选票。
本以为这些事应该和联合国有关系，应该有所行动，但是有人解释说，这只是当地政府的区域性行为，和西撒哈拉的整体形势无关，所以，和特派团的任务不相干，特派团还不能有所动作。
走在大街上，有时会碰见散发传单的人，会热情地把传单递过来，此时我基本都是装作看不懂，婉言拒绝。其实也真是看不懂，也不想拿这些东西，和我有何相干！
这段时间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匆匆过客，是特派团的一个过客，更是阿尤恩的一个过客。在这里的15个月，我以后绝对不会忘记，因为这是我生命历程中独特的一部分，但是，阿尤恩很可能不会记得在它的历史中有过这么一个人，曾经在此做过短暂的停留。
散落在大街小巷的雪，随着选举的结束，很快就会随着大西洋的海风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外。也许它们也是这里的匆匆过客，阿尤恩不会记住它们的存在，因为，这些飘雪似的传单们，毕竟能给这片干渴的土地多少滋润和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