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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笔下的公婆

作者:薛卉琴  来源:本站整理
发布/更新时间:2019-05-17 07:39:08



 

时光如此静美

 

薛卉琴

  周六,照例回老家。前两周因为去武汉学习没能回家,大半个月没见父母,心里怪想念他们的。

  早上起来,想着先把“守望者”群里旭红姐的文章《写在婆婆五周年忌日》在公众号上推了,然后回家,因为老家没有网络,无法工作。在编辑的过程中,再次被旭红姐笔下那位勤劳,纯朴,善良,慈祥的母亲形象深深感动。读着旭红姐饱含深情的文字,我眼前晃动的,却是老妈佝偻的驼背,满头的银发,满眼的慈爱!眼泪一次次模糊了视线!

  记得去武汉前的那个周末,因为教体局安排教研活动,没能回家。当我打电话告诉老妈我要去武汉学习的事后,她老人家跑到家里墙上挂着的中国地图前,仔细查看武汉的位置,计算武汉与甘肃的距离。她在电话中告诉我,她看过地图了,武汉很远,让我带足路上吃的东西,不要饿着;让我尽量少带点其他行李,她说她看了武汉的天气预报,那里气温比这里要高,少带点衣服,不然提不动;她一遍遍嘱咐我,一个人出远门,一路上要注意安全……听着电话那头的絮叨,想象着年近八十的老妈趴在墙上看地图,盯着电视看天气预报的情形,想象着她老人家心中的万千担心和种种牵挂,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武汉之行,一路与老妈保持着联系,随时向她报安。我知道,只有这样,老妈才会安心。从武汉回来那天,本想回家看看父母,将自己买的武汉名吃“板栗饼”给他们尝尝。怎奈长时间的坐车,晕车严重。电话告知我已平安回来时,那头的老妈又开始絮叨了:“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一定累了吧?有没有晕车?火车上吃了没?别回家来了,赶紧洗洗,好好睡上一觉,缓好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老妈的心里,永远装的是我们的安康,我们的工作!

  推了旭红姐的文章后,我便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

  出租车停在老家的山梁上。放眼望去,熟悉的村庄安静地睡在山沟里。地里的庄稼都收完了,大块大块的梯田静静地卧在山腰。山上的白杨树不再缤纷,光秃秃的枝桠上,偶尔飞下几只麻雀,仿佛被风吹落的几片叶子。一簇簇沙棘也不再葱笼,橘红色的沙棘果在阳光下集体午休。脚下的小路蜿蜒成一条白色的长龙,尽头,便是我魂牵梦绕的老家。

  初冬的山村分外宁静。一路没有鸟叫,没有虫鸣,没有犬吠。偶尔从小路边的沙棘丛中“扑棱棱”飞出一只山鸡,回应一下我的脚步声,瞬间又钻进另一丛沙棘中。时光静得能拧出水来!

  门口的场里,整整齐齐排着一捆捆晚熟的油菜,仿佛一群练倒立的孩子。不要惊奇这个季节还有未打碾的油菜,这是父亲在错过了油菜播种的季节后,一次又一次补种的。虽然全部收成可能没有一袋子,但这是父亲与害虫,与干旱执着斗争的见证。油菜最终还是成熟了,立在场里,不管收成如何,父亲总算赢了,不是吗?场边上斜搭着一绺绺洋芋杆子,这也是年逾八十的父亲一趟趟从山腰的土豆地里背回来的。父亲喜欢用这种方式锻炼身体,跟年龄斗争。因为国庆节挖完土豆,我们打算把洋芋杆子拉回来,父亲硬是不让,他说留着他锻炼身体。

  今天的阿黄没有往日那么激动,它仿佛还留恋在刚才的美梦中。听到脚步声,它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蒙胧的眼睛看着我们,用红红的舌头舔着嘴巴,大概是睡得太香,流出口水了吧。

  院子里很干净,也很宁静。厅房的门开着,挂着门帘。我以为父母又去地里了,掀开门帘进屋,却发现老爸斜靠在炕角的被子上睡着了。老妈正趴在炕头,认真地抄写一本书。这画面太美了!我连忙取出手机拍照,却惊醒了父亲。

  “你们回来了?”父亲连忙坐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惊喜。父亲的话也把母亲从专注中拉了回来,她急忙合上书,站了起来,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妈在写什么呢?”我凑过去看。

  “你妈要考博士呢!”炕头的爸爸打趣道,“她一天的学习可认真了。”

  “没什么,闲着没事干,看看书,练练字。现在我都不会写字了。”母亲笑着说。我拿起书,原来母亲在抄《张旭怀素书法经典鉴赏》中的千字文。还别说,年近八旬的母亲一笔好字,方正,刚劲,比我写的字好看多了!

  “这些书法家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如果没有旁边的楷字,就两眼墨黑。你看你能认识吗?”母亲看我翻开书,凑过来问我。

  “我也不认识,书法家写的字都是错字。”我开玩笑说。

  “这两位可都是草书书法的大家,世称“草圣”。张旭是个奇人,他很爱喝酒,每次喝酒后就挥着笔大叫,把头泡在墨汁里,用头发写字,人们叫他‘张颠’。素怀是个僧人,也喜欢喝酒,每次喝醉后,就在墙上,衣服上,碗杯上乱写,时称‘醉僧’。怀素是张旭的徒弟,怀素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和张旭并驾齐驱……”

  没想到,母亲对这两位书法家了解得这样清楚。说实话,我都没听过他们的名字呢!在母亲面前,我总会觉得自己孤陋寡闻,见识短浅!活到老学到老,母亲用自己的言行一次次告诉我,学习永无止尽!

  “赶紧给娃们做点吃的!说你考博士,你还真像考博士的一样。”父亲开始埋怨母亲了。

  尽管我们强调不饿,母亲还是给我们煮了面,打了荷包蛋。饭后,我向父母汇报了去武汉的见闻,培训的收获。当听到我这次培训又被主办方免费时,母亲意味深长地说:“那你就更得好好的把学到的方法用上,把娃娃们都教好。”我是懂母亲的,母亲是个老党员,也曾当过十几年民办教师,加上父亲一辈子当老师,她对教师这个职业有着特殊的情感,对教育这份工作有着真切的牵挂。

  整个下午,我们一直陪父母聊天。父母听我们工作中的细碎,我们听父母记忆中的故事。夕阳透过窗户,洒在母亲的银发上,映在父亲的皱纹里,闪烁在我们的笑声中。

  这个时候,你会觉得,世界原来这样安好,老屋原本这般恬静,时光竟可如此静美!

(2017年11月12 日于柳林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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